文/本刊记者 刘晓鹏

近日，“上海港口周边停了几十公里的集卡空车”的新闻在多个网络社交平台上引发广泛关注。这一现象也引起了上海市有关政府部门的关注。

官方数据显示，7月，上海港集装箱吞吐量超430万标准箱，创历史同期新高，同比增长超16%，日均吞吐量接近14万标准箱；8月，上海港集装箱吞吐量为417.3万标准箱。这组数据，显然与集卡空停“几十公里”的现象大相径庭。

人们不禁猜测，上海港集卡运输是否真的停滞？事情的真相是什么？

集卡路边违停已成常态

据了解，9月4日，上海各港口物流通知，为防台风“轩岚诺”，自当天起暂停集提箱作业。因此，视频中滞留集卡车龙，应与台风天上海港暂停作业有关。“受台风影响”这一说法也被相关知情者证实。微博认证为财经博主的蔡泽民(微博名：外贸人Chris)在平台回应称，“已问了报关行，因为前两天台风封港，所以这些车子都是排队进港提货的。”

集卡司机周师傅就是事件的一名亲历者，他向《中国物流与采购》杂志记者表示，台风只持续了一两天，过后码头就已恢复正常，但周边等待拉货的集卡车太多，截止9月22日采访时，仍然有很多集卡都停在路边。

“没有亲眼见到网上所说的‘延伸几十公里’，但是路边停放几公里是常态，特别是非工作日集卡空停现象更为严重。”9月23日，云丰产业发展集团副总裁陈文向《中国物流与采购》杂志记者表示，今年以来，集卡在路边集体空停现象就一直存在，有的车甚至因为几个月不动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。

不只是上海港，宁波港卡车空停现象也长期存在。“空车太多，有的司机不舍得去停车场花停车费，只能停到马路上。”9月22日，已经在宁波北仑港区跑车多年的集卡司机阮民军向《中国物流与采购》杂志记者表示，现在即便是稍宽的四车道，到了晚上基本也只剩一条车道可以正常行车。

综上所述，集卡排队“几十公里”现象虽然是因为防台风而导致的集卡车聚集，但在部分港口，司机将集卡停放在路边的现象，似乎已经成为常态。

空载率激增受多重因素影响

“公司目前运营200多辆集卡车辆，有200多名集卡司机，与去年同期相比空载率上升了30%。”陈文坦言，集卡运输的利润率一般来说是5%～15%，而如今利润在5%左右，只能基本维持公司生计。他还表示，随着油价等运输成本上涨，一些小规模物流企业与个体司机没有议价能力，只能选择歇业或倒闭。

“目前，唐山港京唐港区登记在册的集卡有550辆左右，因唐山港设有很多停车场，足够所有集卡车辆停放。”9月22日，唐山港集团集装箱科长王英杰告诉《中国物流与采购》杂志记者，虽然没有路边违停现象出现，但大概也有30%～40%的车辆处于停滞状态。

“集卡空停多少，就是进出口贸易的‘晴雨表’，更是可运货量多少的直接写照。”陈文表示，集装箱运输量具有季节性、周期性，与往年国庆节前后相比，现在应该已经忙的不亦乐乎了，而今年的业务量还是不增不减，甚至今年以来就基本上就没有高峰期可言。

究其原因，陈文进一步分析，一是受上海上半年疫情影响，如今外贸可能还没恢复到疫情前水平，运货需求也跟着没能彻底恢复，因此订单量减少，许多司机只能停车等待；二是前期因防疫管理，上港集团加大了“水-水”中转的数量，还有海铁联运也分流了一部分公路货运量。据悉，今年1～8月，上港集团“水-水”中转吞吐量为1665.8万标准箱,同比增长8.2%。

“集装箱运价虽有所下跌，但还未跌到疫情前水平，成本依然较高。”王英杰表示，京唐港的货源主要以钢材、煤炭等大宗货物为主，很多客户去选择散船运输来减少物流成本。

“北仑区的停车场可容纳7000辆左右集卡，而正常干活的时候，可以说有超过2/3的车子都在那里停着。”阮民军向记者表示，这些车子里有一部分是假国四车，如果这部分车子被清理掉，集卡闲置会减少很多。

给予集卡司机关怀是当务之急

如今，因疫情和国际贸易以及其他途径货运的影响，公路运输量减少。不少港口、大国企的自有车队配备专门的停车场，而停在路边没货拉的多是“散车”，即挂靠在运输公司名下的个体集卡车。

“大量司机滞留港区附近，吃住都在车上。尽管运量少了，大家仍不愿意离开，因为每个月守在港口还是能等到一两单生意。”阮民军表示，跑长途，还完每个月11000元的车贷后，一个月也还能剩大几千元收入，“走了，那就彻底没收入了。”

“我们也不想停在路边，条件艰苦不说，还可能面临被驱离、扣分、罚款。”上海港集卡司机周师傅解释了其中缘由，临港服务中心收费要60元/天，一个月除去跑车的几天时间都停在那里的话，对他来说费用太高了。另外，他还预计，“按照现在的行情来估计，上海港集卡空停的现象还会持续一段时间。”

运单量少，港区附近又没有足够的停车场地，集卡司机只能停在港区等待。对此，周师傅表达了自己的心愿，他希望上海港口附近能建立集卡服务中心并降低服务费用，为司机提供一个可免费休息、低成本吃饭的地方。同时，周师傅还表示，对此现状，上海交警部门也酌情进行了“温情执法”。例如，在车辆不阻碍交通时不驱离，或者不扣分罚款。

“集卡车停放在马路上，虽然交警部门酌情考虑了卡车司机的难处，但也会给周边居民出行带来严重的不便，人车争路的矛盾已经很尖锐。”陈文表示，从码头长远发展看，码头周边地区急需规划建设承载码头集输运体系的专业园区。另外，为缓解目前人车争路的矛盾，一方面政府应该释放码头周边的闲置土地做临时停车场；另一方面应该加快老旧高污染车辆的淘汰。

对于“疫情期间卡车司机遭遇困境”的问题，北京大学非营利法研究中心主任金锦萍也曾表示，在进一步做好交通运输保障工作的同时，应设立卡车司机安心驿站，改善休整环境和条件，对卡车司机给予人文关怀。

对此，9月21日，国务院常务会议指出，交通物流是市场经济命脉，要持续做好保通保畅并强化政策支持。一是全力保障港口、货站等正常运转和主干道、微循环畅通，防止层层加码、一刀切；二是在第四季度，将收费公路货车通行费减免10%，同时对收费公路经营主体给予定向金融政策支持，适当降低融资成本；三是第四季度将政府定价货物港务费标准降低20%；四是用好1000亿元交通物流专项再贷款，支持货运企业和司机等纾困。（本文刊载于《中国物流与采购》杂志2022年第19期）